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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9章 性本兇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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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99章 性本兇殘

和容霖的屍體一起被帶回來的, 還有禮部派出的車駕,小吏們的雙手在同一條長繩上捆著,垂頭耷腦地。

“白主司, 人都抓到了!這些人倒也乖覺, 竟沒想著逃逸,都在原地等著咱們去捉拿歸案呢!只不過他們都稱對容霖潛逃之事一無所知……呵!至於這些箱籠,屬下剛剛也查看了,確實是祭奠之物, 這人身上還有禮部的文書。”下屬將搜繳到的文書遞給白勤。

中年文士立刻叫冤, “小人確實不知!往北雁山送祭品都是慣例了,未曾想今年出了如此紕漏啊!”

“這麽說,容霖是自己混進去的嘍?”白勤嘴角一扯, 雙目銳利地望過去, “這紈絝子走街串巷瀟灑慣了,滿京城誰沒見過他那張臉?還敢說不知,你們都瞎了?”

他身後隨之響起數聲咳嗽,都是城門守衛。

白勤回過頭,頗為嚴肅地補充了一句,“諸位就算了,久不居內城, 許是見他甚少, 一時間辨認不出也是有的。”說完又立刻扭頭瞪著這行人, “容霖呢?”

下屬指了指旁邊那具已經涼軟了的屍體,“在這兒呢。”

“還真死啦?”他下意識地瞟了賀重玉一眼——看不出來這姑娘年紀輕輕, 殺性挺重。他走過去將屍體翻了個面, 沒忍住“謔”地一聲叫了出來,“怪不得城門守衛沒一個認出來的, 他就是活生生站在我面前,我恐怕也不敢相信這是容四郎啊。”

白勤以往只見了容四郎如何錦衣華服、高冠博帶,還從未見他打扮得如此樸素,加上在天牢蹲了幾天,身形都消瘦了一層,臉頰空蕩蕩的已經掛不住肉,活脫脫一個不得志的窮酸小吏模樣!

就是這雙眼球都快突出眼眶了,怪嚇人的……膽大的白主司親自上手給他闔了眼。但他心頭卻泛起隱憂,人是真死了,這下可有些難辦了!

趙恪走過來問道:“確實已經死了麽?”

白勤苦笑:“賀主司箭法超群,一擊斃命。”他思索著要不要把人帶去刑部“問話”,賀重玉及時阻止了容霖逃竄不假,但她應該將人送去刑部候審啊,怎麽能……這麽幹脆殺了他呢,這可是觸犯律法的!

殺就殺了唄,還是在眾目睽睽之下殺的,白勤就是想輕描淡寫地隱過去都不行。他側首看向賀重玉,這一看,卻看見她正對著拉車的馬匹若有所思。

“賀主司,您是發現了什麽麽?”

“禮部倒是很奢侈啊,拿上品烈雲馬來拉車。”賀重玉撫摸著手掌下那層柔韌溫熱的皮毛。

用馬匹拉車這不奇怪,用烈雲馬就教人匪夷所思了,白勤當即竄上前,盯著這匹馬來回辨認,“頭細頸高,胸窄腹小……”他上手細細摸了一把,“還真是烈雲馬!”他訝異地喊出了聲。

“押運貨物的官用馬匹皆有造冊,還能平白換一匹不成?還是說禮部改用烈雲馬拉車了?你們有什麽話說!”白勤壓著火氣,前面還有心譏諷兩句,說到最後已經厲聲疾色。

禮部的小吏們繼續稱不知情,只顧著喊冤。

“不要緊,進了刑部都會開口的。”白勤懶得再逼問他們,冷冷一笑,轉而朝賀重玉一拱手,“賀主司,您看……是否方便和我們走一趟呢?關於容霖如何逃脫之事,尚有疑點,煩請您告知,您是從何得到他的去向的。”

這一箭射得準,也射得太巧,白勤自然而然地產生了懷疑。

“街上偶然看見一眼,覺得眼熟也未曾多思,回府後才猛然想起那人應是關押於天牢不日問斬的容四郎……”賀重玉從容不迫地開口,“只是來遲一步,城門已關,為避免此人逃出生天,我這才毅然動手。”

“賀主司所言不虛!”親眼目睹了一切的城門守衛和羽林衛都為賀重玉作證,守衛統領也道,“千鈞一發之際,不容賀主司多慮,一旦超過弓弩射程,逆犯便有可能成功金蟬脫殼了。”統領擡頭小心地瞄了白勤一眼。

趙恪也來打圓場:“天色已晚,便是有事不如明日再例行查問罷?”

“這……”白勤猶豫了一下。

賀重玉往前一步,她覺得麻煩,想要不如去刑部走一趟算了,反正她行的端做得正。正要開口,卻見段行川走近前,他還不動聲色地將趙恪擠到了邊角旮旯。

“白主司,您也是刑部的老人了,難道忘了律法裏還有一條補充,凡死罪者逃逸出城,為避免夜長夢多,追捕途中可以就地格殺,不必再行審查。”他笑瞇瞇地開口,“城門既落,他便算已經出城了。”

他指了指賀重玉的手,“何況賀主司為刑部捉拿逆犯勞苦功高,她如今受傷,即便要詢問,不如先讓她回府處理好傷勢?”

不過磨破一層皮流了一些血罷了,再說血老早就止住了,有什麽好大驚小怪的。白勤雖然內心嗤之以鼻,面上卻不會這麽沒眼色,他賠著笑道,“是該如此,下官考慮不周!賀主司您先回府養傷,若有什麽問題我再登門拜訪就是了。”

他既然這麽說了,賀重玉也不作大義凜然的態度,懶懶抱了個拳就告辭而去。

“本王也算功成身退了,就不必再往刑部走一趟了罷?”趙恪笑著問白勤。

“這當然!定王殿下您請!”

眼看著騎馬的兩個人都走了,白勤擡眼瞥著段行川,“段主簿,你也可以走了!”他還真當這小子正義感發作了,是來助他一臂之力的,敢情他真正記掛的另有其人啊。

不過這小子一顆春心好像也沒什麽回應嘛,瞧賀主司走得雷厲風行的!他調侃道,“別望了,人影都沒了還眼巴巴的呢!”

段行川這才刷地轉回腦袋,憨笑了兩聲,忽地一擡眉,“白叔父,我送你們回去啊?”

“不必!就這麽點人……還有個已經咽氣的,你還怕跑了不成?”白勤嫌棄地擺了擺手,“你趕緊回去罷!”

…………

回了刑部,白勤便把七個活人並一具屍體塞進了大牢,沒管他身後的容仲元是如何淒厲地痛哭就利落地離去。“早知今日,何必當初呢!”若是老老實實呆在天牢,沒準看著已故容妃的薄面上,他們父子還真能等到恩赦的旨意呢,這下好了,罪加一等!

等向栗侍郎呈報結束,白勤才嘟囔道,“咱們刑部都快被透成馬蜂窩了!我是怎麽也想不通,好好的犯人居然一路跑出了城,那可是天牢!”

“你想說什麽?”栗平擡眸瞥他一眼。

“我懷疑,咱們刑部也有容家的奸細!”白勤忽然睜大眼睛,恍然大悟般開口,“或許是誠王的人也說不定!”

“你想多了,咱們這些人可都是尚書大人一手調教出來的,紮根刑部多年,有什麽奸細還能逃得掉咱們……哦,尤其是你白主司的法眼?”栗平笑了笑,“還是你懷疑咱們的姜尚書是誠王的人吶?”

就姜尚書那個古板到刻薄的小老頭兒?白勤立刻一揮手,“怎麽可能!”

“不過事實如何,審審不就清楚了?咱們真不給容仲元那老東西動刑啊?”白勤雖然是問句,但神色頗為意動,仿佛只要栗侍郎開口,他就能立刻拔腿去天牢。

“動什麽刑?我敢說,就算是容仲元都不知道誠王派了何人把他兒子弄出去的,即使刑訊了也沒用,沒兩日就問斬了,咱們不必費那個心……”

“明擺是誠王搞得鬼!還沒法兒說!”白勤抱怨了一句。

栗平警告似的看了他一眼,“你可別自作主張,誠王是皇子,你還能跑去跟陛下說,把他也拎來審一審?索性不管死活,起碼容霖已經帶回來了,你就別多管了。”

說起這個,白勤又忍不住抱怨起來,“巧上天也沒她這麽巧的,城門守衛弓弩射程是三百步,她剛好在兩百五十步左右射中了容霖……您看其中情形,就不覺得有什麽疑點麽?反正我不大信此事是巧合!”

“哪有疑點?合情合理,無可挑剔!”栗平摸著胡須,嘖嘖稱嘆,“再說你信不信有什麽關系,陛下相信就行。”

雖然上司都這麽說了,但白勤心中仍有疑慮,出門時,他還是回過頭問了一句,“天牢無故逃脫了犯人,陛下面前怎麽交代呢?”

“如實交代。”栗侍郎語氣淡淡。天塌下來有高個兒頂著,即便陛下要追究過錯,首當其沖的也是栗侍郎他自己,他無所畏忌。“還有事兒?”他挑眉。

“唉——您都這麽說了,我還能有什麽事兒!”白勤擺了擺手,“卷宗都在那兒了,您自己看罷,我就先回去了……對了,姜尚書如今病重,正臥床靜養呢,這事兒要不要知會他老人家一聲?”

“這些小事,還是別打攪他了,讓他好好養病罷。”提起恩師兼上司,栗平的眸中流露一縷柔和。

屋外夜色深沈,不多時便劈裏啪啦地降了雨,一陣急促的雨聲過後,圓月從雲頭後露了出來,給大地撒上一層寂靜的白光。

月光倒映在地上的水窪中,便好似一息之間浮現出許多面鏡子,墨色靴子匆匆踩過,濺起無數的水花,許久之後這些水坑才恢覆如初的澄凈。

先前剛降過一場雨,夜裏也生出無限的涼意,便如栗平此刻的心境。

“真是個狠絕的女子啊。”栗平活了這麽多年,從未見過如此兇戾的女人,他第一次察覺那是個女子,切切實實的女子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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